匿名歌|發現了嗎?
最近賈騫發現,禎群好像總在閃躲。
以前會主動拉著他練歌的禎群,這幾次排練總是慢半拍才進門。話變少了,笑容也總有點心不在焉。
那天彩排結束後,他找了個藉口留下禎群一起收器材。兩人坐在地毯上,身旁堆著纏繞的線材與散落的譜本。
賈騫一邊收線,一邊語氣隨意地說:
「那首歌我最近一直聽欸。」
禎群手一頓,還是裝作沒聽懂:「哪首?」
「就那個匿名發的啊,你不是說很多人轉的那首。」
賈騫轉頭看他,眼神像是無心一瞥,卻藏著試探。
禎群的指節明顯繃了一下。他壓低眼神笑了笑:「嗯……旋律不錯吧。」
「不只是旋律。」賈騫湊近了點,語氣輕了下來,「詞也很像你。」
這句話太近了,幾乎貼著他耳朵說的。
禎群耳尖泛紅,嘴唇開了又合,最後只回了句:「你想太多了啦。」
賈騫笑了,沒戳破,但眼底藏著明顯的確認。
後來兩人走回錄音室時,賈騫故意落後半步,盯著禎群背影。
他忽然發現,自己這些年一直把對方當成最親近的朋友,但如今再回頭看,他發現很多眼神、很多笑,其實都不是朋友會給的那種溫度。
那晚回到家,他重新播放那首歌。
副歌響起時,他的指尖跟著節奏無意識地輕敲,腦中卻是禎群安靜坐在鋼琴前的畫面。
「我不是匿名的朋友/我只是一直沒說/怕說了之後/連朋友也做不成了」
他忽然明白——不是這首歌像禎群。
而是禎群就是這首歌。
「吃這家可以嗎?你之前說喜歡這間義大利麵。」
「好啊。」
兩人並肩坐進靠窗的位置,座位有點擠,他們的肩膀不時輕觸,又默契地不說破。賈騫注意到禎群今天沒戴手錶,手腕上只有一條細皮繩——他記得,那是自己演出那天送的。
話題從巡演聊到最近接的新戲,從新戲跳到音樂製作。過程中,賈騫提起那首歌時語氣刻意自然:「那個匿名的歌,最近越來越紅了欸。」
禎群咬著吸管,笑容僵了半秒:「是喔?」
「我還看到有人留言說,這根本是對朋友的深情告白……」他頓了頓,看著對方,「你覺得呢?」
禎群視線飄了一下:「可能吧。每個人理解都不一樣。」
「但歌詞裡講的那種感覺,很熟。」他輕聲說,「好像……我們之間某些時候的對話。」
禎群這下完全沒回話,只是用湯匙撥弄盤中的麵條。氣氛忽然變得微妙——不是尷尬,而是像什麼正在慢慢逼近、無法再退。
賈騫放下餐具,輕輕開口:
「你怕失去的,是不是我?」
這句話落下,空氣頓時沉靜。
禎群的手頓住,視線緩緩移到他眼前。眼裡沒有震驚,只有——深藏太久的疲憊與不知所措。
他沒說話。只是輕輕地、像被拆穿秘密般地,低下頭。
賈騫伸手過桌,指尖停在他手邊的杯緣旁,沒有碰到,只是默默地放著。
兩人靜靜對坐。
那是第一次,賈騫在禎群眼裡,看見「害怕失去」這四個字的真實模樣。
那晚結束後,禎群主動傳了訊息給他:
禎群: 那首歌……是我寫的。
禎群: 我沒想過你會聽見,更沒想過你會懂。
禎群: 對不起,我真的只是怕說了之後,會連朋友也做不成了。
賈騫盯著訊息許久,最後只回了三個字:
賈騫: 不會的。
賈騫: 所以我想寫一首,回給你。
夜深人靜的錄音室裡,只有吉他的聲音和他指尖細微的節奏。
賈騫獨自坐在角落,身旁攤開的是記滿塗改痕跡的筆記本。他反覆聽著那首匿名歌曲的demo,每聽一次,心就更確定一分。
那些旋律,禎群寫得太溫柔了。溫柔到一開口就像在問他:「你聽懂我了嗎?」
這次,賈騫不想再用沉默回應。
—
他將那些被對方藏起來的心事,一句一句寫下——
「我知道你不是不說,而是不敢說」
「你怕一開口,我會躲開」
「可我從沒離開,只是你一直不敢看我」
歌詞在凌晨三點完成。他唱著草稿,一遍遍調整旋律,直到每個字都像是貼近耳畔的低語。
那是一首寫給禎群的歌。不是朋友寫給朋友的,而是——喜歡他的人寫給他的。
—
過了幾天,他把這首歌偷偷錄成簡單的版本,傳給禎群。
傳送鍵按下的那瞬間,賈騫的心跳像是失速了。他平時上台都能淡定自若,唯獨這一刻,手心濕熱得像是跑了場百米。
隔天對方沒回訊息,但他知道,禎群一定聽了。
—
那天下午,兩人在排練室碰面。
禎群一開門看到他,明顯頓了一秒,眼神裡滿是無法掩飾的情緒。
賈騫站起來,微笑著問他:「聽了嗎?」
禎群低頭,過了好幾秒才抬眼望向他。
「你寫那首歌……是什麼意思?」
「意思就是……」賈騫走到他面前,語氣不快不慢,卻每個字都像深呼吸前的鼓起勇氣:
「你把心寫成歌,卻沒說出口。」
「那我現在把心寫成歌,說給你聽。」
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。禎群眼神微顫,像是被觸碰了最深的地方,卻又小心翼翼地問:
「你怎麼敢……我那麼怕。」
賈騫伸手,輕輕扣住他的手指,語氣比任何一次演出都認真:
「因為這一次,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怕。」
那一刻,禎群終於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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